科技创新语境下，一场基于中医药自身的“辨证施治”

    □  本报记者 彭丹

    3月8日，农历二月二，“龙抬头”。

    在位于北京前门大街、与同仁堂药店两个街口之隔的广誉远北京四合院内，东盛集团董事长、广誉远掌门人郭家学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。

    午后阳光正好，从院墙透射而入，掠过堂屋内的金匮银笺、木屏花几。光线过处，杜仲、熟地、川芎……顺序陈列的药材铭牌霎时间明亮起来，升腾起浓浓的、本草炮制的精致和天人合一的幽思。

    但出乎意料，开启谈话的，却是一个极具科技含量的“硬核”问题。

    为什么？一轮基于互联网、大数据和云计算核心技术推动的科技革命浪潮磅礴而来，医学临床应用爆发，医疗器械装备爆发，基因生物医药爆发……而传统中医药产业，似乎依然未能摆脱寂寞独行的节奏。

    中医药产学研如何搭上这班风驰电掣的创新列车，重拾数千年间曾让自己生生不息的时代原动力？

    中医药从来不是刀耕火种

    “近百年来，西医西药发展势头强劲，占领了医学主流阵地，主要缘于西医把最新技术，如CT、核磁、超声波、X光等用于发展医学，从而得以大步向前迈进。其实，这些新理论体系、技术、设备、材料不只是西方人的，而是西医把它们用于自身发展，用于造福生命与健康，而成就了其今日的辉煌。”郭家学身上，有着实业家的务实与坚忍，更不乏“资本大师”的敏锐和激情。此次对话，是科技创新语境下，一场基于中医药自身的“辨证施治”的尝试，也是五百年老字号广誉远力图全新诠释“望闻问切”的壮举。

    在郭家学看来，现代中医药在重大创新中的缺位，根源在于未能与时俱进。“我们的中医药不是刀耕火种！在过去几千年，它一直代表着最先进的科学技术——每过几百年中医药都有伟大的医学家、中医理论体系等里程碑式的‘产品’诞生，就是由于它运用了当时最新科学技术、理论体系，从而昂首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。事实上，全世界各民族几乎都有自己的医药成果，但唯独中医药得以成体系地完整保留下来，与时俱进成就了中医药昔日的辉煌。”郭家学认为，“辛亥革命以来的百余年，是人类知识大爆炸的百年，新技术、新材料、新理论体系层出不穷，为各行业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会。作为传统文化的代表，不能唯新所用，中医药行业前行缓慢就在所难免了”。谈到此，郭家学脸上写满了凝重。

    “如今中医药赶上了最好的发展时代，天时、地利、人和兼备。科技的日新月异为行业发展提供了强大基础，但更重要的是，政府营造了优良的环境。《中医药法》实施，《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（2016~2030年）》发布，《中医药“一带一路”发展规划（2016~2020年）》出台……政策发布之密集，前所未有。每一项政策都指向激发中医药活力，而《中医药法》颁布实施可谓里程碑事件，它将为行业发展保驾护航。企业不可辜负春天好时光啊！”郭家学预言，用好传统的“望闻问切”理论体系，把现代最新理论、技术，如大数据、人工智能、区块链等与中医药理论相结合，在未来的几十年，中医药领域将诞生前所未有的里程碑式的重大创新成果。

    高端传承，产业必须正视的时代命题

    在郭家学心中，创新与传承，即所谓变与不变，是中医药前行道路上永恒的主题。其中，变的是对新理论体系、新技术、新材料的结合与容纳，而不变的则是恪守千百年来前人中药制作中的经验集萃。

    “坚持古法炮制是高品质中药发展的基础。”郭家学强调，中药炮制可增效、去毒、改性，其中每一道工序不但不能减少，还必须做精做细，即工匠精神的充分呈现。事实上，炮制不得法，轻则减效，重则害命。对于中药生产而言，选用上好的原料只是一个基础性条件，要真正确保产品质量，制作工艺更为关键。这也是广誉远痴心追求古法炮制的初衷。

    说到当家品种龟龄集、定坤丹、安宫牛黄丸的古法炮制时，郭家学如数家珍：

    ——龟龄集所用的28味名贵药材需经不同的辅料逐一炮制。如鹿茸的传统炮制方法为黄酒蒸制，因其有升压作用，高血压患者不宜使用。龟龄集则用日晒夜露的陈醋炮制鹿茸，20斤老陈醋晾晒1000天只能晒出1斤醋膏，用醋膏炮制的鹿茸不仅高血压患者可以使用，且醋能引药入肝，增强鹿茸补益肝肾的作用。

    ——作为我国众多中药妇科药品中唯一被国家列为一级保密处方、制作技艺列入非遗保护名录的经典传统国药定坤丹，煅干姜炭是其传统而又独特的炮制工艺。姜炭炮制用煅炭锅，依古法而制，耐高温而热量高。其制作过程中火候把握极为关键，只有凭借多年口传心授长期积累的经验，才能控制好火候，使其“炭而存其性”，达到要求。

    ——安宫牛黄丸采用天然牛黄，胆红素高达40%，并严格按照保留了130多年的安宫古法工艺进行炮制，加工精细，净化处理极为严苛，全套古法工艺耗时近1年，以达到入口易化，没有药渣的效果。

    广誉远的古法炮制有炒、蒸、煮、薰、爆、日晒夜露、烧炭法、火燔法、土埋法、水润法、升炼法等99道大工序、360道小工序。这些工序由从业50年的“终身药师”柳惠武亲自把关，其带领的药工团队严守师徒传承规矩——徒弟经过人品、工艺等各方面的测试，几年试用后正式拜师入门。

    2015年，83岁高龄的国医大师刘敏如在广誉远找到姜炭时激动不已：“我找姜炭20多年未果，以为这一工艺已灭绝，没想到广誉远将其完整保留传承下来。”她拉着姜炭师傅要求合影，并主动为广誉远挥毫题字“弘扬中药文化，传承老厂特色”，表达出国医大师对坚守中药古法炮制的尊崇。

    “‘修合虽无人见，存心自有天知’——广誉远的制药古训，以及后人对古训的坚守，成就了今天我们最高品质中药的市场地位。守家训就是守本，就是守住老字号对生命健康的承诺。”郭家学说。

    重塑“硬核”原动力

    作为我国现存无断代传承最古老的中药“企业”，始创于明嘉靖二十年（公元1541年）的广誉远，至今已走过近五百年的风雨历程。在清代，它曾与广州陈李济（1600年创建）、北京同仁堂（1669年创建）、杭州胡庆余堂（1874年创建）并称为“清代四大药店”。广誉远旗下有103种中药古方，定坤丹、龟龄集、安宫牛黄丸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    “事实上，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发展需要创新，要把当代先进科学技术和理念融入传统文化中，让其焕发活力，这也是我们传统文化能够历久弥新的根本。”郭家学强调。

    据郭家学介绍，广誉远定坤丹从大蜜丸到水蜜丸，再到用10年时间开发出定坤丹口服液，在整个产品演进过程中，中药理念、炮制工艺均得到非常完整的继承和发展，以现代技术创新制药工艺，让产品功效得以完美发挥。

    此外，他们还以现代科技深入研究古法炮制原理，试图找到制药工艺精髓，推进其更加精湛。经临床验证，从一蒸一晒到九蒸九晒，药物补气效果显著提升。如今，广誉远深入研究九蒸九晒后药物的物理和化学属性的具体变化，努力探寻药效背后的秘密。例如何首乌炮制须九蒸九晒，以去除它对肝肾的毒性，研究证明经过三蒸三晒的何首乌对肝肾有一定影响……

    2018年4月29日，“广誉远龟龄集胶囊临床试验”项目正式启动。该项目对龟龄集胶囊用于特发性少、弱、畸精子症进行随机、双盲、安慰剂对照多中心临床试验。

    “对于龟龄集的深度二次开发，除治疗特发性少、弱、畸精子症外，由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可冀为首席顾问、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副院长李浩担纲首席科学家的团队，还在研究其对阿尔茨海默氏症的疗效。而该品延年益寿功效的果蝇的实验结果则显示，有显著效果。”郭家学兴奋地告诉记者。

    如今，面对席卷全球各领域的人工智能浪潮，中药老字号广誉远勇立潮头——投身开发“AI中医”。“‘AI中医’将是中医药发展数千年来最伟大的发现，没有之一，其意义不亚于《黄帝内经》。创新将铸就广誉远基业长青。”面对未来，郭家学目光如炬。

    “未来已来”，这一流行词在传统中医药从业者听来，更加异乎寻常地紧迫……